63、汤饼作坊

他的身影赶得好悬没跑死在路上,他们大口喘气,将拉来的冬衣、炭以及够八人吃用一月的粮食装在一只只大箩筐里,顺着木齿
轮上的绞绳,吱呀吱呀吊了上来。
之后又冒雪往前面的烽火台去了。
李十等人接力,将箩筐一只只运到狭小的?望塔上,先开了一箧,里头果然是一批厚实冬衣与皮毛坎肩和帽子,还有钉鞋钉的毛靴子!李十两眼都亮了,摸着这些衣料都不舍得撒手:“真是神了,求什么来什么!呦,摸起来还像是新棉呢!这
回飞毛又立大功了!"
陈忠笑道:“记他一功!今年咱们又不用挨冻了。”
飞毛把盔甲卸了,风雪如刀,他满脸冻得通红,一进了温暖的地方,脸上立马裂出好几道血口子,他满不在乎地将血一抹,随便拨了点火盆边上的草木灰把血止住,还得意洋洋:“为了抢这批新棉衣,我差点没被黑豕那胖子一屁股坐死!今年成
号的人也来得早,好悬没抢过!”
吴大咬牙切齿:“天一冷,各台都派人回大营里催粮草,号的蒙校尉奸猾,每回都派黑豕去!可恶,使得黑豕生得高大,他们每年都能喝马奶吃上奶豆腐!一冬过了不说掉腰,指不定还能养出二两肉来。”
不过他们好歹有飞毛,飞毛骑马飞快,哪怕遇上暴雪也不迷路,时常能抢先。军资库里如新棉衣、马奶之流的好玩意儿必须得派人去盯着,否则,自家烽火台便只能穿旧棉的,好的都叫别人挑去了。
比起马奶,飞毛每回都选择替他们先抢棉衣。
“怎么还多了一箩筐,飞毛今年真是厉害了啊,这是什么?”李十已经迫不及待换上厚实的棉衣了,看边上还有个巨大的箩筐,不由好奇地凑过去看,“你不会真的抢过黑豕,弄了这么多马奶砖来吧?”
“你瞧瞧呗。”飞毛故意卖关子,抱着胳膊不说。
陈忠走上前,掀开盖一瞧,里头装得东西倒有些稀奇古怪,油纸裹着一块块圆形的油炸干汤饼,另外还有些陶罐,有些罐里是烤干的杂蔬碎,有些罐里是凝固喷香的膏脂肉油,里头似乎还能见着肉块!还有些罐子装满了磨成粉末的干姜茱萸,
一掀开便辛辣扑鼻,熏了他一鼻子,痒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听见陈忠直打喷嚏,李十他们也围了上来,一瞧都傻眼了,面面相觑,将汤饼、罐子翻来覆去瞧,也没瞧明白。
直到陈忠眼尖,从背篓底部发现了一张带字的图画,这八个人愣是凑不出四个字的大老粗们,不由好奇地伸长脖子,头碰头地围拢在一块儿看这图上画的画。
第一张是个冒烟的茶壶,旁边写了俩字,不认得。还是陈忠努力挣扎着辨认了一下,说:“好像写得什么水。你们瞧这不是水字!咋回事,你们水也不认得?”
众人摇头,不认得。
飞毛这下?瑟了,昂着下巴走过来说:“不懂了吧,那是沸水俩字!”
第二张是将那干汤饼放碗里,再抓一把碎蔬丁、挖一块油膏,又写了四个字,这下陈忠也讲解不了了,太难了这什么玩意儿。飞毛更?瑟了,指着字道:“这是写的沸水冲注!而且水一定要没过汤饼才行。”
李十奇怪了:“你就去了大半日,怎的学了那么多字?”
飞毛道:“我聪明呗。”
吴大翻白眼:“还用得着问,他哪儿是认得字啊,这小子吃独食,指定在大营里已经把这什么沸水汤饼吃过一回了!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了。
第三张,拿个盘或是碟将那碗盖上,数至二百数。
第四张掀开搅合,成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饼,便能吃了!
大老粗们又猛地一仰脖,瞪大眼:“这样拿水一浇,等一等,就能成热汤饼了?真有这么奇?”
飞毛嘿嘿地指着他们:“没见过世面了吧?”
被陈忠伸腿踹了一屁股。
于是大伙儿便让飞毛教他们怎么弄这沸水汤饼,吴大赶忙去下头抱些牛粪。长城上有积薪的传统,毕竟若是突然遇上什么祸事,他们要立刻点燃烽火向幽州预警,这是如武器兵械一般要日日检视之物,决不能有半点差错。
戍卒们春夏日里便会开始囤积柴炭,幽州城里定期也会送来,他们还养成了与辽人一般捡拾晾晒牛粪马粪来当柴烧的习惯,平日里倒是不缺柴火用。
没一会儿,便烧好了一大壶雪水化的热水。
人人又都翻找出各自的大陶碗来,按照飞毛说的和图上画的,先取干汤饼、再抓一把杂蔬、挖一勺油膏??那油膏真香啊,还没加水呢,李十便已经闻见了,他默默地开始咽唾沫了。
大伙儿挨个传罐子,都备好了,便又传茶壶,挨个加沸水。
沸水一浇,干汤饼被烫得微微响,棕色油脂遇热立即化开,李十与同伴们又翻箱倒柜寻东西来盖。陈忠看他们那傻样,恨不得拿盔帽来盖,便去下头伙房里,直接取了灶上大锅的锅盖,令众人将碗挨着放好,大锅盖一扣。
只用一个大锅盖便把八个碗全盖上了。
一块儿数到二百鼓点,李十迫不及待掀起锅盖,浓香随着热汽蒸腾一霎溢满了小小的烽火台,香得他们魂都飞了,除了飞毛,七人都神情都呆了一瞬,一时竟没人伸手去拿碗。
居庸关路途难走,尤其冬日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