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出自慕山舞亭,在当时是红极一时的舞者,每场舞宴,几多王公贵族、权势子弟不要命般砸下巨款,只为抢得头筹点她跳舞。
后来女师傅被一个穷书生打动,花费大半积蓄赎身出了舞亭,与书生归乡,做起了小买卖。
没过三年,女师傅又回了京,身上积蓄尽数花光,那跳舞的手脚变得粗糙,腰肢也不再纤柔。原来书生与她不到一年就?了,拿着她的银子在外眠花宿柳,后来她的孩儿生了场大病,因无钱救治,一命归西,这位女师傅便辗转回京谋生。
有次女师傅说:就算当初她进了哪家王府做妾,也比如今要好,她知王孙公子无情,那她也无情,无情便不会心伤。
洛芙想到这些,心上叹息,道理她都明晓,却依旧心伤了。自从嫁给他后,她便不是从前的洛芙了,也过不回一个人的日子了。
“晴天,取我大氅来。”洛芙起身说道。
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,不论往后如何,她要去跟他说清楚,她对他并非全然无情,只是这情份不如他多,但也是有的。
晴天取了木槿色狐毛大氅来,知道她或许要去书房寻公子,有心想说她去寻公子来,但一来不知公子在不在,二来公子大概不会听她的,便也作罢。
洛芙以为外头没下雪,但一出来,才发现深灰的天空下,细雪纷扬。
小雨说:“我去撑伞来。
洛芙抬手,道:“不必。”
婢女们在前面提着风灯,幽蓝暗淡的夜幕下,风灯澄明的亮光被风吹得摇摆不定。
洛芙顶着风雪往前走,她甚少去他的书房,上次去还是在他生辰的时候,想到昨夜他一人在寒冷的书房入睡,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,是否自此情断,不再要她了。
想到此,洛芙心间揪紧。
书房正屋里没有燃灯,只有耳房燃着几盏烛光,小厮和书童们见主母来了,忙从耳房出来向洛芙见礼。
晴天扶着洛芙站在廊下,问:“公子呢?”
淮序是最小的一个书童,爱抢话,这时便快嘴答道:“公子还没回来呢。”
洛芙抿了抿唇,转身面对书房正门,便有婢女推开隔扇门,洛芙走进去,众人忙点灯。
不一会儿,书房里灯火骤亮,洛芙跨进里间他办公的地方,但见桌案上书墨齐整,再往里走,黄花梨镂雕竹枝屏风后,是一张悬着青色帐幔的架子床,但见床上被褥平整,仿佛他昨夜根本就没有睡过。
屋内没有烧地龙,清冷的寒气沁人脾肺,晴天小声道:“小姐,您先回去院子里吧,这里冷,我在这边等着公子。”
洛芙不说话,在床上坐下,片刻后又起身到外面,坐到桌案前的太师椅上,她的目光流连在桌案上的笔器用具上,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他在用着的,忽觉这些死物也生动起来。
晴天和小雨见洛芙不走,便出去唤小厮们烧炭盆来,一时间屋外婢女小厮忙碌不已,屋内洛芙却清冷自如。
她已迈出这一步,心中便无困顿,即使他心伤不再理会她,那也是她自作自受。
已经过了晚膳时间许久,陆云起还没回来,晴天和小雨轮番来劝洛芙回院子里用膳休息,洛芙就是不回去。
屋内烧着炭盆,空气浑浊,洛芙干脆让人搬了椅子坐到廊下去,可一到廊下坐着,四周的冷空气便层层侵袭而来,洛芙心间那簇为他燃烧的火苗被冷风浇得愈发黯淡。
心思百转千回,他,不会再回来了。
又过了良久,久到洛芙身上都冷透了,才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。
洛芙忙站起身,就见明灭跳跃的烛光里,陆云起颀长挺拔的身形被幕僚们簇拥着,慢步朝书房走来。
洛芙往前迈的脚瞬间停住,这么多的人,她有些怕。
陆云起没注意前方,只顾微垂着脑袋想事情,听到身后脚步声停了,他才抬首望去,就见洛芙盈盈站在廊下,陆云起脚步顿住,心跳骤缩,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眨了眨眼,她还在,并不是梦。
幕僚们喊了两声:“公子......”见陆云起不答话,识趣的在他身后一拱手,转身各自走了。
两人隔着长廊对望,一时间时空凝固,风雪骤停,她望着他,他望着她,两人都没有动,只是静静对望,便似说了千言万语。
永恒化为此刻一瞬。
片刻后,洛芙提裙,在幽深的暗夜里,在明灭摇曳的烛火中,奔向他。
她的裙裾被风扬起,发间珠颤颤脆响,她用尽平生积蓄的所有勇气,在这一刻,仅在这一刻向他飞奔而去。
陆云起身着墨色大氅,在长廊尽头展开双臂,接住飞奔而来的她,她冲击到他怀中的重量,使他的身体微微后仰,陆云起紧紧拥住洛芙,像是拥住了万物,他的宇宙万物,因她而生。
“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“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两人同时开口,对望之下,又相视而笑。
洛芙害羞起来,将脸重又埋进他的胸膛,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冷竹气息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这一刻,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想他。
陆云起抬手,双手捧起洛芙的脸颊,才惊觉她脸上这样冰,又去握她的手,手也是冰冷的,再看廊下放着的太师椅,眸光望向婢女和小厮们,冷声道:“胡闹,这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