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吃起来味道真不赖,汤味鲜亮、清醇,她特爱吃。
福兴前主家那是十分精细讲究的做法,所以一早便得起来熬汤底了。
说话间,福兴已经包好了一簸箕的小馄饨,个个都是胖乎乎的身子,还拖着纤薄的皮衣,投入水中活似一只只白色长尾金鱼。
他起身,用长筷子拨动汤水,怕馄饨上下翻滚时粘锅,一边搅动着,还与沈渺又说起这段日子的汴京新闻:“娘子,昨日街上好似便没见有军押送犯人了,想来这些案子要结了。”
他前几天出门正好撞见押送犯事郭氏族人的囚车,作为亲眼看着自己前头那主家败落流放的仆人,他一开始瞧着那一辆辆装着人的囚车从面前驶过,心里还有些不落忍。
直到他在街边人群里站着看了一刻钟,那查封抄没郭氏家产、田产的骡车箱子坐箱子,脚都站酸了这车还没望到头,他那一点不忍又飞了。
他还在心里骂自己:他一个当奴仆的,不过十二两就叫牙保卖了,还替人操这门子心呢。
于是也不看了,转身回来了。
沈渺认同地点点头,既然这两日街上清静了,想必官家估摸着是彻底抄完了。
但谢家和冯家好像不在这次查抄的范围里。沈渺这段日子也打听到了,官家细数了以郭家为典型的七大士族共计五十几项大罪,这些姓氏的族人有在朝为官的全都免官;有犯罪的,流放三千里,终身不得回京;甚至有些被判为首恶的,还被禁
锢三代不得科考。这旨意如今已颁告天下,算是把那些上榜的士族狠狠钉死在耻辱柱上。
郭家那些鱼肉百姓、恶意争水投毒逼死人的族人与奴仆几乎都被叛发配岭南,而薛家相同罪行的犯人却流放到幽州、莫州、瀛洲等北方边境州府。
听说发配到岭南的犯人便是去船坞里当纤夫,流放北边便是去修长城。
至于为何分两头扔,福兴倒显得很有经验:“那郭家的祖籍一定在北方,因此将他往最南边送;那薛家祖籍只怕在南边,所以便将他往北边送。我前主家便是如此。”
这流放分配还挺科学,否则北方回北方,南方回南方,那流放不就成回快乐老家了?沈渺先是点头,之后想起来福兴的前主家也是如此,不由惊讶:“你前主家这样爱吃鸡和馄饨,竟不是南人?”
“不是啊,他们祖籍是京东路德州的,德州人没有不爱吃鸡的。至于馄饨,原是从角子化来,也并非南食。”福兴疑惑地挠挠头。
沈渺被他这么一说便想起来了,她穿之前其实一直以为馄饨是一道在南方水乡里孕育而生的食物,但后来她跟外公探讨美食的沿革与历史时,外公好似提过了一嘴,如今很多南方的食物,都是随着魏晋“衣冠南渡”,才渐渐在南方流传演化开来
的。
馄饨的历史说法也很多。
有人说馄饨其实与汉人对匈奴的憎恨有关,相传当时北方匈奴部落中有浑、屯两个姓氏的首领,奸-淫掳掠无恶不作。汉朝边民对其恨之入骨,于是用肉馅包成角儿,取“浑”与“屯”之音,呼作“馄饨”,要把他们吃了泄愤......但这个故事可信度太低
了。
直到唐朝,馄饨都还叫“骨咄”呢,古时发音也与现代天差地别,沈渺后来认定这八成是骗小孩的传说。
也有人说,春秋战国时期,便已有馄饨了。
但可以肯定的是,她来宋朝那么久了,宋人对饺子馄饨一类带馅的面食都深爱而不能自拔,这街上的馄饨挑子数不胜数。
没一会儿,馄饨都浮了起来,福兴使用竹捞把馄饨捞起来,先给沈渺盛了一碗馄饨。
“沈娘子先尝尝,一会儿济哥儿、湘姐儿他们起来了,我再煮新的,否则馄饨皮太薄,汤水泡得太久,会糊成面片汤。”
沈渺依言接过来,先尝一口汤。
他煮的馄饨汤一出锅便带着股浓浓的鸡汤鲜味,汤色也是浓而不浊,熬成了半透明的奶黄色,淡黄色的油珠散在汤面上,喝起来又清又醇又浓,这馄饨的精华似乎全在这一碗汤里了。
再吃一口馄饨,皮香滑,肉弹牙,嚼起来像吃肉丸子似的,真是不错。当初在牙保面前,福兴说自个做馄饨,果然没骗人。
之后一勺馄饨一勺汤,沈渺没几下便吃光了。
“真的好吃,做起来虽麻烦些,但汤鲜馅更鲜,你这馅应该不止用了豕肉,定还夹了些鸡肉,是么?”沈渺夸赞不已。
福兴却因此话瞪大了眼:“沈娘子的舌头真灵,我只混了一丁点都叫你吃出来了。”
沈渺便道:“这加了鸡肉的馅儿吃起来嫩一些,也比纯豕肉的清爽。”而且鸡肉的回弹也比猪肉好,要想揽出这样肉丸子一般的口感,必然是加了鸡肉的。
福兴又谈起鸡肉香馅的馄饨,因香菇本身所具有的独特风味,与鸡肉包起馄饨来也格外鲜美。
没错,香菇百搭!
就在沈渺要与福兴就馄饨谈到天荒地老之时,院门忽然被敲响了。沈渺便让福兴继续包馄饨,她自个裹上围脖,戴上护耳胡帽,去开门。
原本以为是顾婶娘来还猫??先前是沈渺以貌取猫了,麒麟竟是个灵活的胖子!飞檐走壁抓耗子毫不含糊。据顾婶娘说麒麟几日来已经逮着三只了,逮住了它还挺得意,咬到顾 -->>
70、冬至馄饨